《霸王別姬》-大王意氣盡,賤妾何聊生?

目錄

《霸王別姬》是一部講述京劇的文化藝術,與大時代中小人物悲歌的電影,由李碧華原著及改編,陳凱歌導演,一上映即備受讚賞、獲獎無數,至今仍是許多人心目中的經典劇作,尤其是張國榮飾演的程蝶衣,對段小樓情深至死,扣人心弦,結局卻不勝唏噓,一句「不瘋魔、不成活」令人每次觀賞每次感慨,也每次都讚嘆不已。

#以下所有的想法心得解釋都是「我覺得」
#所有圖源來自網路
#劇透爆雷

菊仙

菊仙曾是名聞遐邇的青樓花魁,雖身處青樓賣笑賣身,但保有十足的底氣,遇見段小樓後,毅然為自己贖了身,嫁與段小樓。他與程蝶衣一樣深愛著段小樓,與程蝶衣一樣勇敢、執著,為他們曾以為的真霸王所傾倒,在這三角關係中,也因為菊仙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,所以他能做段小樓的妻子,為她生孩子,但也因為是女人,所以更明白蝶衣對小樓的感情,處處防著蝶衣與小樓走得太近,卻也對其有著同情與憐憫。

菊仙除了底氣,還有藏在內心的溫暖,他能包容蝶衣對他的嫉妒與怨恨,在蝶衣有難時相助,蝶衣毒癮發作時抱著他,給了蝶衣自幼失去的母愛與溫柔,這時菊仙的身影,與蝶衣母親重疊了起來。菊仙是個聰明、強悍、自主的女人,也渴望有人理解,在混亂的世代中祈求一份安穩與相依相伴,只可惜所託非人,菊仙的離去,比虞姬更早、更靜默,尚不如虞姬那般轟轟烈烈、眾人泣涕。

文革時期,段小樓與程蝶衣因其京劇表演者的身分,被紅衛兵拉去遊街、批鬥,菊仙在人群中仍守著小樓不離不棄,奮不顧身搶救蝶衣視為珍寶的長劍,蝶衣卻因小樓的懦弱而喪失理智,說出菊仙曾為娼妓的事實,此事再次激起群眾的不滿,質問段小樓是否愛著菊仙,為了生存,段小樓說出了那句讓菊仙心如死灰的話,「我不愛她,我跟她畫清界線。」那時菊仙看著段小樓的眼神,盡是空洞與絕望,大王意氣盡,賤妾何聊生?最後她穿著當初與段小樓成親的大紅嫁衣,在房裡懸樑上自盡。

段小樓

段小樓的經典台詞,是那句「我是假霸王,你是真虞姬。」假霸王年少時也曾有幾絲王者氣魄,為蝶衣挺身而出,為菊仙大打出手,挺直腰桿不肯為鬼子唱戲,但是那個動盪的時代與環境啊,仍是毫不留情地壓低了楚霸王的腰桿,下了戲,換回的也是貪生怕死的普通人罷了,板磚砸頭三次,最後一次頭破血流,板磚無損。

段小樓從英勇無敵到軟弱無助,如同我們大部分的凡夫俗子,但我認為他其實也愛過,雖不如菊仙勇敢、不如蝶衣執著,但他亦已傾盡能給的所有。自小護著蝶衣,為了他頂撞師傅,為了他在人前低頭;為了菊仙切斷與蝶衣的聯繫,從小學到大的戲,說不唱就不唱了,只是他在劇中姿態從主動慢慢變成被動,被動地接受菊仙,被動地傷害菊仙又傷愛蝶衣,被動地隨著時代更迭被浪潮吞噬。

段小樓是戲中最貼近現實生活的一個角色,也如同楚霸王有美女在懷,戲裡是蝶衣、戲外是菊仙,只是真霸王別姬,段小樓的人生演成了姬別假霸王,在他生命中與他有著最深羈絆的兩人,先後因心碎、夢醒而離開,菊仙自盡、蝶衣自刎,段小樓是最後被留下的那個人,站在空曠黑暗的舞台,輕喚一聲「小豆子」,僅剩沉默無聲以對。

程蝶衣

程蝶衣自幼被母親送到戲班,如同閹割一般斬斷他手上畸零的第六指後,他再也不曾見過母親身影。在戲班內蝶衣曾經逃跑,後又回去苦練,只是他總分不清戲與現實的分別,固執地念錯戲文,直到被段小樓教訓,菸斗燙入小豆子的嘴,成了他第二次的閹割,從此化為女兒身,並且如同虞姬深愛項羽一般,戲外他也深愛著扮演霸王的段小樓,希望能與他唱一輩子的戲,「少一年,一個月,一天,一個時辰,都不算一輩子。」

無奈菊仙在此時出現,即使感覺被大師兄背叛,他也不曾變心,將自己終身許諾給了京劇與段小樓,為京劇與藝術而活、為項羽與段小樓而活,無論時代如何更替,只要有人聽戲他就唱,只要段小樓有難他就幫,他活在戲裡、執迷不悔、從一而終,段小樓忍不住說他「不瘋魔,不成活」。

可即便他是真虞姬,他的楚霸王終究只是一介凡人,段小樓對他的情意無從回應,在批鬥大會上面對恐懼時,程蝶衣曾經的付出不值一提,事隔多年當他們再次相逢,舞台上再一曲霸王別姬,唱到一半段小樓累了稍作歇息,打趣念起了當年蝶衣在戲班內一錯再錯因而被小樓教訓的戲文,「我本是男兒郎,又不是女嬌娥。」「錯了!又錯了!」

程蝶衣幡然醒悟,是啊!我本是男兒郎,一生情意錯付,餘生當值幾何?最後程蝶衣身著戲服拔劍自刎,仍選擇徹底活成虞姬,死在他的霸王身邊,而那把劍,段小樓曾說:「霸王要有這把劍,早就把劉邦給宰了!當上了皇上,那你就是正宮娘娘了!」

結語

《霸王別姬》這部電影,若想細數每個角色的每段轉折,可能萬字篇幅也無法涵蓋,觀賞了不下數十回,仍會在特定片段泛起全身的雞皮疙瘩,讚嘆不已,若將自己投射到其中任何一角色,也會跟著無奈、失望、感慨,感受所有的力不從心、體驗背叛的撕心裂肺,好似宿命一般,沒有人可以從時代的巨輪逃脫,只能在其中沉淪。

【霸王別姬】25周年數位修復版

Leave a Comment

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。 必填欄位標示為 *

Scroll to Top